小楼月圆

鼠猫赐我以魂,楼诚赐我以神。
诸葛先生粉,沈夜粉,埃尔隆德粉,后荣迷。
为做一个普通本分淡然的近代史学者努力中……划掉,不想做学者了,能读明白书就行……划掉,能看得进去书就行……划掉,能活着就行。

【胡范】黄泉面馆(四)

上一餐说书人的段子是我自己胡乱编的,本来想编两句就得没想到这种没什么营养的顺口溜还挺难收尾,于是越变越多还不怎么押韵请多多包涵咳咳咳……

因为那段顺口溜实在是有凑字数之嫌,所以这一餐就多写了一些《才不是因为我男神九叔出场了呢╭(╯^╰)╮》

范老板说,你自己要来吃怪我咯?

九叔说,色迷心窍。

ps:对于法事一类大多是平时一星半点收集所得,夹杂着大量的擅自填补的胡编乱造没有任何实际应用的参考价值orz有时间真的好想研究研究中国风水术。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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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餐  糯米饭

 

九叔是香港很出名的风水大师,年轻的时候得一个茅山道士真传,看相算卦捉鬼除妖都会点,那时候老百姓都迷信,上头怎么禁止都架不住下面人偷偷开道场,九叔在他那个地界也算混得开,德高望重,就是他这一行不好学,几十年熬下来数得上的,也就他一个了。大金牙剃着自己那颗珐琅金的粽子虎牙,絮絮叨叨讲了一大串,总而言之,我大金牙今儿能把你们弄到香港去见他,那是我手眼通天本事大,且敬着去吧。

胡八一收拾了自己那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再打了个装了几件衣服的包袱,别的也没多带,轻装简行地和王胖子在大金牙的安排下折腾去了香港。一路上王胖子都郁郁寡欢的,拄着自己的爆炸头装思考者,有几次胡八一好奇心上来了一定要他说到底怎么了,胖子皱着眉做出个“烦着呢”的表情怼回去,胡八一拍他脑袋:“吃枪药了你?”除了精神萎靡,吃食上一向百无禁忌的胖子还添了个新毛病,看见鸡肉就哆嗦,临行前大金牙仗义地给买了两只道口烧鸡让两人路上吃,上了船胡八一撕了一个鸡腿递给王胖子,胖子捂着嘴跟看见什么邪祟似的往后躲,说什么也不肯享用,就像这鸡是他老子娘。胡八一乐得吃独食,就着海景啃光了两只烧鸡,嘴里犯咸,想喝点甜的,不知怎么就想到黄泉面馆的奈何汤圆来,再往深了寻思就是那一锅锅白骨人头,一阵反胃,遂扒着窗户吐了个干净。王胖子盘腿坐在他对面看着,幸灾乐祸地说:“让你吃鸡,报应了吧。”

 

“我怎么就不能吃鸡了?我又不是个蛋!”

 

“你要吃尽管吃,我是不敢再吃了。”

 

王胖子摸摸手脖子上绑的红线,说道:“我可害怕。”

 

胡八一瞅瞅他那红线半新不旧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哪个相好给的,嘲笑了一声,转头继续赏景。

 

“胖子,常德在哪来着?”

 

“湖南,咋?”

 

胡八一摸出一颗烟抽了一口:“回来的时候转个弯去看看吧。”

 

 

漫长的漂泊过后游轮到岸,胡八一背着包穿着军靴踏上了香港的土地,这时候香港还在英国的管辖之下,王胖子看海关的警察一口鸟语就犯蒙,躲在胡八一身后让他去应付,胡八一搜肠刮肚也就是“nice to meet you and you?”好像语法还不怎么对,越南话倒是会几句,这儿也不能用啊!俩人跟皇家警察大眼对小眼,等到后面的人不耐烦了不远处跑过来一个梳着西瓜头的青年,跟警察“叽叽呱呱”解释了一通,两人顺利放行。出了港口,领路的青年转回身来背着手对两人点点:“二位是来找我师父的?”青年的普通话不过关,夹着点广东口音捎带脚还有闽南话,胡八一听了个一知半解,半蒙半猜把话回上:“大金牙送我们来的。”青年听到大金牙的名字眼睛直放亮,压低了声音问:“他那牙半夜还跟他折腾吗?”

 

胡八一:啊?

 

九叔住在九龙的一条弄堂里,独门独院,门上悬着八卦镜,一副对联看起来挂了有些日子,上联写:看天看地看俗世,下联写:懂鬼懂妖不懂人。没有横批。

青年很是健谈,半国半粤地跟两人唠了一路,难为胡八一还听懂了大半,王胖子满大街买没见过的小吃,没关心两人在说什么。青年说自己叫阿冠,是九叔的大弟子,还有个师弟叫阿豪,平时给师父打打下手帮帮忙,画画符咒。九叔年轻的时候跟他的师父是开义庄的,后来时代进步了,有了停尸房太平间,大家也都开始流行火葬,起尸这种事少了不少,九叔下过一段时间的岗,给别人看房子。九叔跟鬼打了半辈子交道,骤然让他安静下来他还不习惯,索性一边看房子一边捡起老本行,谁家屋子邪性去谁家,驱虫驱鬼捉耗子一手抓,那些爱嚼舌头的阿婆看过几次他做法,就把名声扬了出去,时间长了大家有个神鬼之事都来找他,开业开机看风水相坟地也被他一并包揽,就连明星都有偷偷来找他算命的。九叔一直干到了这个年纪,本来是打算收了徒弟以后就退隐的,因为九叔这人心善,不管别人求他干什么他都尽全力而为,普通的小鬼贴贴符念念咒也就走了,怕就怕难缠的冤魂恶鬼,每次都打得天翻地覆才能收,九叔到底是肉体凡胎,渐渐有些吃不消了,前些年在法台上一把糯米扬起来还没等下一步动作就体力不支昏了过去,醒过来以后看见围着一圈的老相识,九叔念叨着无论如何要找徒弟把法术传承下去,不能断在他这辈上,有人记下了回去找自家没工作没出息的子侄们推了来让九叔挑,九叔看了一遍只挑了两个人,对其他的人说你们吃不了这碗饭,送他们回去了。而那两个被挑中的年轻人……

 

“嘿嘿,就是在下和我师弟。”阿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起来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

王胖子托着个小碗往嘴里划拉干炒牛河,抽空还塞了胡八一一筷子,含糊不清地说道:“大金牙那孙子还真他娘的有点本事嘿!”

胡八一嚼了嚼:“嗯。”

说话间阿冠推开了院子的大门,吆喝一声:“师父!我回来了!”

堂屋里传出一个苍老的还夹着几下咳嗽的声音:“阿冠啊,你带了谁回来啦?”

阿冠请胡八一和王胖子进院,一面关好了大门,一面高声回道:“大陆的那两个客人啊!”

胡八一整整衣襟,毕恭毕敬地对着敞开房门的大堂,里面拖拉一阵鞋底磨着地面走路的响动,有个花白了头发的老人捏着一杆烟杆走了出来,虽然老,但阳光下看来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和头发一样花白得眉毛又浓又粗已经长成了一道连在一起的长眉,衬着他这张端正的国字脸有些正气凛然的大师风采。

王胖子撇撇嘴:“坏喽,盗墓的闯到道士窝里来了,不知这位大师会不会看出我们身上鬼气森森?”

胡八一抬腿狠狠踩他一脚,挂着笑向九叔迎去,身后王胖子捂着脚原地蹦圈,阿冠还好奇他是不是中了邪,要撒他糯米和黑狗血,王胖子咬着牙:“可不是中了他胡八一这个欺压良善大恶霸的邪!”

胡八一扶着九叔往屋里走,慢了一拍脚步对着胖子抬了抬腿,军靴硬实的皮底子封住了王胖子抱怨的口,胖子跺跺脚:“妈的,上辈子欠他的。”

阿冠抱着胳膊笑道:“那你上辈子多半把他欺负得很惨,他这辈子才来收拾你报仇。”

“呸!”王胖子狠命向地上啐了一口,“这辈子我就和他够够的了,还上辈子……”

 

九叔喜欢年轻人,喜欢他们朝气蓬勃的样子和充足旺盛的阳气,更喜欢像胡八一这样当过兵种过地野山林子里打滚翻腾的结实孩子,只是这个孩子怎么看都有点阳气不足,莫不是……鬼上身?

练了一辈子童子功的九叔纯洁地没有想歪,从小就喜欢和年长人亲近的胡八一自然也不知道这位老人看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间的疑惑里有什么含义。不错,胡八一喜欢老人,因为“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小半辈子风风雨雨闯过来的胡八一越来越确信只有经验丰富的老者才能帮助他渡过重重难关,而充满自信又豁达大方的智者更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胡八一凭着自己在爷爷传下来的那本书中所学到的知识和九叔从天亮侃到天黑,九叔国语比徒弟标准得多,言语上两人不存在任何障碍,一些术业有专攻的专业术语也有许多共同点,阿冠和王胖子在旁边听得直迷糊,最后两人商量了一下准备去做饭,刚抬脚,九叔就叫住了阿冠,用粤语嘱咐了他什么,阿冠也用粤语回了,拉着王胖子去了后厨,胖子一边走一边还问:“你师父说什么?”

 

“没什么,他让我给你那兄弟蒸糯米饭。”

 

“糯米饭?”

 

“对,糯米饭。”

 

两人走后不久,侃得口干舌燥的胡八一揭开手边的茶碗想润润喉,低头一看碗是空的,就想起身到堂屋中央的八仙桌上倒茶,刚动了动屁股,九叔一把按住他,自己端了茶碗走过去桌子那边放茶叶兑热水,末了晃了晃粉彩绘牡丹的大瓷茶壶,拎着藤子把慢悠悠倒满一个盖盅,话也慢悠悠地从口中吐出来:“八一啊,你是不是吃过鬼饭啊?”

胡八一正看桌子上果盘里干果不错,想吃几颗充饥,刚砸开的核桃被这话激得噼里啪啦掉了满地。再看九叔背着手迎着穿堂的晚风而立,银灰色的唐装上衣吹得摆动起来,那个身影也像被夕阳镶了金边,不怒自威,胡八一在这位老人的气势之下再也藏不住,一口气把黄泉面馆吐了个干净。话音刚落,阿冠端着一大碗糯米饭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端菜的王胖子,阿冠打头把糯米饭递到胡八一面前,从桌子上拿起一双筷子,像插香那样笔直地插进饭中:“快趁热吃了。”

胡八一拔出筷子,转过头看九叔,九叔叼着烟嘴对他眨眨眼,那意思是叫他不要多想,闭着眼猛吃就是。胡八一搅了搅盛得敦实的米饭,一闭眼低头往嘴里划拉,王胖子看他光吃饭不吃菜,夹了两筷子肉丝要给他递过去:“老胡你傻了!吃菜啊!”

九叔伸手拦住王胖子,摇了摇头,王胖子放下筷子,不解地看看九叔看看阿冠,阿冠摊开手一耸肩——不清楚。

那边胡八一一口气吃了半碗糯米饭下肚,九叔伸手摸摸他的天灵看了看他的脸色,用烟杆敲敲桌子:“接着吃。”

胡八一低头塞饭时眼前忽然浮现了店老板的模样,不由得埋怨了他一阵。

 

要不是吃了你这个鬼厨子做的饭,我用得着吃这么多糯米吗?哎呦撑死我了。

 

 

黄泉面馆里,范老板正坐在桌子旁扒蒜,侧头瞟了一眼屋顶,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摇摇头又掰开了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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