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月圆

鼠猫赐我以魂,楼诚赐我以神。
诸葛先生粉,沈夜粉,埃尔隆德粉,后荣迷。
为做一个普通本分淡然的近代史学者努力中……划掉,不想做学者了,能读明白书就行……划掉,能看得进去书就行……划掉,能活着就行。

【蔺靖】思个凡咋就这么难呢(十一)

助攻出场

————

十一

 

春宫是什么?

 

春宫就是春天的宫殿。

 

春天的宫殿也可以叫做一种画?

 

哎呀就是专门画春天的宫殿的那种画吗。

 

可是……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多嘴!再乱问不给你饭吃!

 

牛童子牵着自己的小黑驴往萧景琰的身边凑了凑,委屈巴巴地扯他的袖子:“恩公你看,蔺先生凶我。”

萧景琰方才一直在憋笑,猝不及防被扯住,连忙咳嗽两声调整表情,还是有那么点笑意漏了出来,看得蔺晨好生恼火。

 

可恼!

 

蔺少阁主揣着袖子躲到小河边消气去了。

萧景琰看着不远处那一个蓝蓝的背影,一动不动蹲在水边,好似一块磐石,劈不动削不断,生气了也就是臭着一张脸跟你冷战,乍看着脾气不好,相处起来竟也还不错。一时怼了人心情舒爽,从蔺晨的干粮口袋里摸出两个馍,一个塞给牛童子,另一个一掰两半准备拿去分给蔺晨。刚到小河边,还没蹲下,蔺晨伸手拦住他:“别过来!”

已经晚了。

萧景琰看到小河的上流零零碎碎有鲜血混着腐烂的肢体流下,原本清澈见底的河水被染成了血水,刚刚还在游弋的鱼纷纷抢到水面啄食腐肉,萧景琰一阵反胃,后退了几步,再一抬头,上游倾泻而下大块尸体,一条小河如同炼狱中的血池。

 

“怎么!”

 

“是流民。”

 

蔺晨站起身,面色凝重。

 

“再往前就是京城了,京城不许流民进入,硬闯的只有死路一条。”

 

那边牛童子已经吃完了一个馍,对这一切见怪不怪地招呼两人:“天色不早了,两位恩公,我们抓紧进城吧?”

 

蔺晨回头看看他,那孩子全然不在意这一河血肉,也不知是看了多少相似的场景。

 

琅琊山上千狐洞中,梅长苏掷下杯珓,凸面向上,是为阴杯。

 

“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

 

三人沿着血河匆匆来到城门前,门外空地上果然有流民在勉强过活,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百十人之众,面黄肌瘦衣不蔽体,婴孩尚在母亲怀中哭泣,而母亲已经撒手人寰。

萧景琰想伸手,蔺晨攥住他的腕子:“你帮得过来吗?”

萧景琰摇摇头,蔺晨松开他,在他马背上敲了一记:“快走,进城。”

进得城内,又是一片风光。

天子脚下京畿重地,自然优渥得如同人间极乐,美食甘寝,含哺鼓腹,百姓安居乐业。

萧景琰牵着马走在蔺晨身边,蔺晨东指西点让他看那些新奇事物,他是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牛童子盯着满街吃食流口水,看到糖葫芦的时候终于迈不动步了,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蔺晨,蔺晨自认倒霉,叫住小贩要了两串糖葫芦,一串递给牛童子,另一串递给了萧景琰。

“别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了,这你也忧那你也忧,你忧得过来吗?”

牛童子含着山楂跟着打岔:“就是就是,恩公,就刚才那个,在我家乡都……”

“吃你的糖葫芦!”

蔺晨喝住他,牛童子吐吐舌头,牵着小黑驴往后退几步躲开两人一段距离,自顾自舔起了糖浆。

 

“快吃吧,要化了,这是赶上早春天气还冷,再过一段时间,这东西就不能卖了。”

蔺晨低下头,就着萧景琰的手叼走一颗糖葫芦,糖浆裹着山楂在舌尖释放酸甜的口感,刺激得满口生津。

“不错不错。”

 

傍晚时分,三人在城中客栈住下。牛童子照例吃完就睡,蔺晨就着一盏油灯整理稿子,写满一篇打了个呼哨,就有一只肥肥滚滚的鸽子停在窗边,低头啄一下蔺晨的手指,要吃的。

“嘿!你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还吃!”

鸽子“咕咕”两声,转过身去用尾巴对着他。蔺晨拿笔戳了戳他,鸽子挪了两步,头也不回。

不给吃的就不转!

蔺晨举手投降,从腰际挂着的一个小袋子里捏出一点粟米放在窗台上,鸽子这才挪动尊爪转过身,叨了两口食,歪了歪头。

蔺晨施法把那一长篇稿子缩成短短一个纸条,卷了卷绑在鸽腿,鸽子又叫了两声,展翅飞进夜空。

“阿弥陀佛,可算赶上了新刊发布,不然又要空窗。”

吹了灯,把睡得死熟的牛童子往里推了推,蔺晨脱了外衫躺好,捡被盖到肩头,合眼会周公。

 

萧景琰睡不着,起床在天井中散步,抬头又圆又大一个月亮当空,月光不见杂质,照得他的面庞莹莹如玉。

店家的老板娘躲在窗边看他,也不知看了多久,轻咳一声,扔下去一方绣帕。萧景琰眼看着那绣帕飘落身前,一点要捡的意思都没有。老板娘倚着窗牖手托香腮,长叹一口气:“哪来的冤家,这般不识趣味。”

再探身看时,天井之中已无萧景琰的身影。

月华如练,一时夜色清凉。

 

第二日起来,天色尚早,蔺晨到楼下天井中闲逛,看到一方绣着鸳鸯的绣帕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香粉味儿还没散去,让人不禁肖想昨夜在此处发生了什么痴男怨女的恩怨纠葛。蔺晨不是登徒子,没那个偷藏女人家绣帕的心思,就手把这绣帕一叠两折在石凳上放好,背着手晃着步子向大堂走去:“掌柜的,有吃的没有?我要一碗粉子蛋。”

 

午后天色阴沉,看着像是有大雨将至,牛童子替萧景琰整理包袱,理来理去不过几件替换的外衫,一把遮雨的油纸伞都没有,赶紧和他说了,萧景琰答应一声上街买伞,不想还没走出几步,天公不作美,大雨倾盆,把他结结实实地堵在了一户人家的房檐下。

房檐也没有多大,仅能挡住一小片雨幕,萧景琰贴着墙站着,不敢迈出步去,就看那雨越下越大,好似天漏了一般。想蔺晨与牛童子都不知自己的去处,不禁心内着急,又等了片刻,看雨势有稍歇,扯袖子冲了出去,这一跑就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

萧景琰低着头,一边跑一边想,若是在鹿苑,遇上这么大的雨,只需变回鹿身即可,既不会淋损衣裳,还能就着雨水洗一个痛快的澡,打理打理皮毛。这回倒好,湿衣服贴在身上十分难受,头发沾水沉若万钧,坠在脑后扯得脖子疼,被雨模糊了视线也不知跑到了何处,眼前只见石板路上行人脚步匆匆,等到终于跑不动了,萧景琰找了一处能挡雨的地方歇下来,忽然飞驰而过一匹高头大马,赤红毛发四肢修长,虽是一闪而过但那马漂亮的身影已经印在萧景琰的脑海中,正是一匹汗血宝马。

萧景琰好奇地看那马的背影,没留意马背上的人也回了头来看他,一张清秀的书生面孔偏偏长了一对剑眉,倒是皇家贵气之像。

那人纵马跑出不远,看萧景琰还是盯着他的马,半边身子已经进到雨中都未曾在意,忍不住调转马头想把自己没用的那把伞借给他,刚往回走了几步,就看街对面匆匆忙忙跑来一人,打着折扇遮在头顶,来到跟前一把抓住萧景琰的胳膊就往回跑,百忙之中还不忘分出半片扇面来遮在他的头顶。


“下雨啦下雨啦!回家收衣服!”

 

“先生那破扇子能顶什么用!”

 

“胡说!我的扇子可是大家书就!怎么能说是破扇子!”

 

“只怕今次以后多大的家都淋成了烂纸团。”

 

“萧景琰!”

 

两人虽然在斗嘴,可身体却是越挨越近,就像那一把小小的折扇能遮住他们两个七尺男儿一般。

看着倒也热闹欢快。

 

马上的人目送他二人跑远后,调转马头,劈开雨幕,一路向城门外赶去。

 

街上只留雨声,再无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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