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月圆

鼠猫赐我以魂,楼诚赐我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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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做一个普通本分淡然的近代史学者努力中……划掉,不想做学者了,能读明白书就行……划掉,能看得进去书就行……划掉,能活着就行。

【蔺靖】思个凡咋就这么难呢(八)


 

时隔四百年,金陵依旧是繁华胜地,人来人往一如往昔。

萧景琰改换了富家公子的装扮,挎着一口宝剑下来仙山,走上少年时偷跑出来的那条官道,两旁摊贩罗列,但侯三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萧景琰现在变得聪明了些,怀里揣的银钱比之当初多了几番,寻了些当年一口下去甚为惊艳的吃食,味道已经大不如从前,毕竟是四百年不是四十年,百年老号也没有说传这么久的。

萧景琰啃着一个驴肉火烧往金陵城里走,满心都是时过境迁的悲伤。

 

你看看,驴肉火烧都没有当年肥厚了。

 

踏入城中,萧景琰走过几条街后才觉出这么多年的变化。

母亲说下界不太平,不假。

商户照旧开,也没什么好东西能摆出来,行人大多面黄肌瘦,路边流民有气无力地靠着墙喘最后一口气,有瘦弱的小孩子看见萧景琰手里的火烧,馋得把木棍一样的手指放进嘴里含着。

萧景琰看看孩子再看看自己咬了一口的饼,蹲下身去把吃的给了那小孩儿。孩子接过来连声谢都顾不得说,张口便咬,齿边还没碰上饼皮,那火烧就被一旁的成年流民抢走吐了一口吐沫。小孩儿还要抢,被那人一把拨开,孩子力气弱,跌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萧景琰看着不忍,刚想呵斥那抢饼的人就被一只手拉到了巷子里。

萧景琰站定,抬头一看,一张无比熟悉的脸豁然呈现眼前。

“蔺……”

“嘘!”

蔺晨示意他安静,又侧出半只眼睛看了看巷外,松了一口气,挪回身子,这才对萧景琰道:“你不要命了!当着那么多流民的面施舍,你也不怕被他们活吞了?”

 

“蔺先生,您不认得我了吗?”

 

 

蔺晨下山前,梅长苏叮嘱他,下界不太平,一不太平,人就要挨饿,挨饿就什么都干得出来,到时候你就是现了原形也镇不住,说不定还把你炖了做蛇羹吃。

蔺晨听得打了一个冷颤。

 

我才一百年没下山,怎么就这样了?

 

要败一个王朝一百年还算多吗?

 

蔺晨因为梅长苏这话,连钱都没敢多揣,只携了纸张笔墨,想着实在不行就卖画卖字。

再者,帮那帮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写话本子也是能赚钱的啊。

至于写什么,那就得看她们的了,反正蔺主编自觉不能不为五斗米折腰,写些淫词艳曲男女逸事就当陶冶情操锻炼文笔了。

蔺晨拿着用刚卖了一幅春宫的钱买来的包子边啃边想。眼看着流民看他的眼神泛红,拢了纸包躲到了一边,正低头吃,听见一点响动,抬头就看见一个好相貌的青年施舍给一个孩子半拉驴肉火烧,心内暗道真是没脑子,在炮仗堆里点火,也不怕炸了自己。赶紧出去拉走了人。

两人方才站定,看外面事态还算平稳,蔺晨想教育这人两句,刚开口说了一句,就被那人一个问话堵了回来。

 

“不……认识……啊?”

 

蔺晨这四百年不比萧景琰,见天往山下跑,美其名曰“搜集素材”,实则为他的思凡大业积攒雄厚基础。

蔺晨能文能武,又有一腔子锦绣心肠,哄人的本事一绝,下界虽然不太平,但乱世最是适合醉生梦死寻欢作乐,蔺晨去过江南到过京城,或是歌舞名妓或是白衣卿相,只要能和他聊得来的没两天都成了知己。

 

梅长苏骂他撩猫逗狗处处留种,蔺晨发毒誓绝对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飞流好奇地问什么意思?梅长苏难得瞪他一眼:小孩子别乱问。

 

就这样,知己遍天下的蔺晨没过几年都能经历一段生死离别,他便用纸笔一一记下,整理出版,年岁一长,已是一整个系列,命名——《浮生百态记》。

蔺晨靠着这套书在妖界火了一把,日日有求书求签名者带着钱财珠宝爬上琅琊山,蔺晨挂出告示牌,说他有三不签:贪官污吏不签,强取豪夺不签,恃强凌弱不签。

 

所谓妖者,本来就没多少好人,蔺晨三条条件一挂,除了第一条够不上,剩下的能刷下去一大半。

于是兴致勃勃上山来,骂骂咧咧下山去的妖怪们成了琅琊一景。

 

至于蔺晨,四百年斗转星移风花雪月,脑子里不知道塞了多少人多少事,虽然一直没找到那个让他心动思凡的,但也算是经历了多变世事,比起潜心修炼心质纯净的萧景琰,他算是花花得看不出本来样子了。

更何况,当年萧景琰还小,蔺晨抱着兄长师者的态度去看他,只当是个朋友家不听话的孩子,哪能记得那么牢?

 

眼下萧景琰睁着一双鹿眼盯着他看,蔺晨一阵心慌,越看越觉得这人眼熟却想不起来,心想莫不是何时惹下的孽缘找上门来了?不能啊,我也没干过那事儿啊。

 

难不成和他父亲相识?也不能啊,凭他这长相他父亲也不会差到哪去,我怎么可能记不住?

 

莫不是……我欠过他钱?!

 

身无分文只有俩包子的蔺晨咬紧牙关:“不认识,不认识你认错人了。”

 

萧景琰落寞下来:“也是,都这么多年了,孟婆汤你也要喝了三回了。”

“啊?”

“相逢便是有缘,在下请蔺先生喝酒吧!”

“好说好说!只是你为何知道我姓蔺?”

 

萧景琰拉着蔺晨的衣袖引他去最近的酒楼,满脸笑意:“猜的。”

 

蔺晨上楼前偷偷把那两个包子塞给刚才小孩儿,嘱他躲在角落里吃,小孩儿一把塞了满口,点头跑走了。

萧景琰看着孩子的背影,吐出一口打进城就闷在胸肺的浊气。

“好好的金陵城,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蔺晨在窗边的座位上坐好,招呼店家过来点菜,回他道。

“皇上几次出征,征伐番邦小国,均大败而归,民资耗尽,自然民不聊生……哎,我这话也就跟你说说,你可别给我说出去。”

蔺晨不知怎么觉得对萧景琰格外亲近,和他说话也放开了许多。

萧景琰正听心不在焉地店家报着酒名,也没关心他说了什么,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赶紧叫住:“您这里有烧刀子?”

 

“有的有的。”

 

“烦您来一坛。”

 

“哎呦这位公子,那酒可烈着呢。”

 

“无妨。”

 

蔺晨用筷子敲敲碗:“你还挺能喝?”

 

“不是能喝。”萧景琰也用筷子敲了敲碗。

“只是幼时有个不正经的长辈骗我喝过,有些想念。”

 

两人一来一去,敲出一首时兴小曲,听得店家阵阵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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