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月圆

鼠猫赐我以魂,楼诚赐我以神。
诸葛先生粉,沈夜粉,埃尔隆德粉,后荣迷。
为做一个普通本分淡然的近代史学者努力中……划掉,不想做学者了,能读明白书就行……划掉,能看得进去书就行……划掉,能活着就行。

【蔺靖】思个凡咋就这么难呢(三)


 

那日萧景琰把侯三绑回萧府,萧府家丁便倾巢而出提棍举棒将这市侩轰出了金陵城。

百姓沿街看着热闹,也知道即便送侯三去官府不过打一顿板子,等出来还要祸害人,不若直接撵出去,一了百了。

蔺晨左右无事,跟着追了几步,家丁们奇怪这公子哥哪来的闲情逸致凑这个热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再说那边,交了差的萧景琰被管家迎到大堂,终于见到自己阔别三十年的长兄。

萧景禹自脱妖身变为凡人之躯后随岁月增长渐现老态,已不复当初的英武儿郎,萧景琰凭着血脉中那点割舍不断的牵绊,一眼认出了他,还像小时候那样扑过去要抱。

只不过他忘了自己不再是牙牙学语之时的幼儿,萧景禹也忘了自己没有那么身强力壮。

两下一碰,烟尘四起。

萧景琰从萧景禹身上爬起来,再把自家大哥好生地扶起来,两人相视,乐不可支。

 

萧景禹以人类的岁数来算已是知天命的年纪,膝下只有一子,十五六岁,唤名庭生。

眼下萧景琰突然造访,萧景禹满心欢喜,命人请出夫人唤来庭生要和萧景琰相见,萧景琰想起母亲曾说的凡人“见面礼”这一习俗,忙排山倒海般搜寻全身,最后只找到个因掉落衣袖缝隙而未曾被他花去的铜板。

萧景禹看他尴尬,便笑问:“下山也不曾带些银两?”

“花没了。”

“哦,好生败家,该打。”

 

萧庭生从内堂走出,正看到父亲抬手敲在一个少年的头上。

 

妖族幼年初化形时,容貌与人类三岁孩童一般无二,待到将近成年,再来化形,已是舞勺之年,等到成年后,多半容貌不会再改,若有改动全凭心意,或是幻化黄鸡老翁,或是幻化翩翩少年,只看法术高低。

眼下萧景琰在妖族里不过一百来岁,化形正是少年,只不过看着要比其他孩子老成些,当然,即便如此也改不了他爱吃爱玩的孩子心性。

 

萧庭生乍一看见,心叫不好。

 

完喽!父亲这么急着叫我来,又当着我的面去疼爱这个孩子,多半是我失散多年的大哥终于找到了。

 

萧景禹尚不知道孩子心里在想什么,拉了萧庭生就要他过来见礼,一句“这是你七叔”还没说出来,就见萧庭生一把攥住萧景琰的胳膊,泪流满面。

“大哥!你受苦了!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啊,这衣服脏的,这玉佩……嗯?玉佩?哦哦!定是我父亲当年留给大娘的信物吧!”

萧景禹越听越不对劲,抬手也给了萧庭生一个板栗。

“我让你少看《琅琊周刊》你不听!什么大娘!”

闹剧一直到萧夫人出来咳嗽一声镇住全场,才算了结。

 

萧夫人算是个传奇人物,假若蔺晨肯再花些心思打听打听她,下一期《琅琊周刊》也就不愁专版了。

 

萧夫人年幼时在山中和姐妹玩耍,暑气正热,姑娘们耐不住,左右没人。脱了外衫泡在山里一汪小湖中洗澡。洗着洗着就起了玩心,泼水搅浪笑声铃铃,惹得鸟雀扑棱着飞了半天。

可巧那天萧景禹在山上给静妃找一味草药,循声过去,只看了一眼便赶紧回头跑路,原本想着化鹿形跑得快些,不成想一对长角正正好好卡在两棵树上,进退不得,叫了半天,鹿苑的人没引来,倒是把那些姑娘们引来了。

萧夫人排在头一个走过来,替萧景禹解了围以后又连连赞叹他皮毛光滑,又是摸又是揉,最后一翻身骑了上去。

 

然后?

 

然后萧景禹就把她带跑了。

 

萧夫人每次说起这事都问萧景禹,当初是不是觊觎她的美色。

萧景禹替夫人理着绣线,苦笑道,只是被惊了而已。

夫人又笑,五百来岁的大妖精,也会怕我一个小女子。

萧景禹回嘴,一千来岁的蟒蛇精,也怕雄黄啊。

 

萧景禹不好给萧景琰讲这段夫妻趣事,萧夫人也没提,萧景琰只是羡慕他们伉俪情深,还有就是,萧夫人的手艺不错。

 

萧景禹原本拉着萧景琰要屋前屋后地转转给他看看这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不成想萧景琰肚子叫了一声,表示抗议,萧景禹奇怪,便问明了萧景琰缘由,哭笑不得。

“一路走一路吃,难为你到了这里还能饿。”

萧景琰嘟囔一声,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你倒是会找借口,走,让你长嫂给你做些吃的,你也尝尝她的手艺和静姨比起来怎么样。”

 

一顿饭吃得萧景琰心满意足。

 

饭后萧景禹打发萧庭生去读书习武,又在夫人那里告了假,夫人杏眼一瞪,指使丫鬟轰他出绣阁。

“我哪里就看你看得那么紧!当着景琰的面,你想塑我一个悍妇的样子吗?……景琰,把衣服脱了我给你补补。”

 

当夜,萧景琰披着毯子和萧景禹围炉夜话,兄弟俩好久不见,说不完的故事。

说到最后,萧景琰问萧景禹,长嫂轰你,你怎么还食髓知味地乐?

萧景禹挑了挑炉中火炭,在半明半暗的火光下笑得如同新婚燕尔。

 

景琰,这夫妻之间伉俪之情,双双对对天长地久,此时此刻,你还是不懂的。

 

那我要怎样才能懂呢?

 

不着急,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萧景琰站起身,信誓旦旦地拍胸膛。

 

“大哥!我长大了!你看我耳朵尾巴都能收回来了!……哎呀!尾巴!”

 

萧景琰回头看着自己的小尾巴不停摇晃,羞得满面通红,那边萧景禹乐倒在火炉旁,被萧景琰狠狠瞪了一眼,仍是上气不接下气地笑。

“景琰,你啊,回去再待一百来年吧。”

“要是一百来年我修炼完了,长兄去世了怎么办?”

“这不还有庭生吗。”

萧景禹越过火炉帮幼弟整理鬓发,越看越舍不得撒手。

 

“景琰金质玉相,以后不知要成为多少姑娘的梦中夫婿。”

 

 

蔺晨买了一壶烧刀子。

烧刀子这种酒原本只在北方最冷的边塞地区才有,后来被商旅贩卖到中原,喝惯了甜酒蜜酒软糯糯口感的人甫一尝这塞外烈酒都咳得涕泗横流,只感觉有一股火线沿着食道滑落胃中,随后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蔺晨喝了一杯,就大汗淋漓得扇了半天也不见好,心说怪不得边塞人都用这东西取暖,实在好用。

酒是一口也喝不下去了,索性倚着栏杆看看街景,这一看不打紧,正好看见那日的小鹿精路过,小鹿精身后跟了个看起来像是萧府下人的家丁,替他捧着一堆文房四宝。

 

哦,这小公子是出来玩了。

 

蔺晨胳膊一叠垫着下巴,盯着那小孩看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想买的样子,禁不住想自己一百来岁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不想还好,一想就阴云笼罩。

 

蔺晨一百多岁初次化形时,琅琊山正跟鹿苑打得热闹,老鹿王天天带着群鹿在山下挑衅,老阁主就天天忽悠山那头的林燮帮他抵挡,一来二去,仗,打得不清不楚,林燮的妹妹倒是被老鹿王拐跑了,后来还生了小鹿,林燮气得摔桌子:怎么不是小狐狸!

当然,所谓现世报,后来萧选的妹妹千里寻夫跑到琅琊山去抱回了小狐狸,也算是两家的孽缘,只是萧选倒是忘了自己有个妃子就是狐狸,还为这事惊惧不已,成为琅琊山好长一段时间的笑谈。

 

但当时琅琊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只得率军回山。

老阁主喝了三天三夜的酒,最后一拍板。

“出个《琅琊周刊》!专门写他们萧家的丑事!”

 

从此以后,蔺晨就踏上了催稿编辑的不归路。

 

蔺晨一拍桌子喝干净了一壶烧刀子,胃里火烧火燎。

“小二!再来一壶!”

 

萧景琰正看一个布老虎有趣,还没想好要不要买的时候,身后一阵酒气扑鼻而来,一转头看到一个身着蓝衣的公子,走得跌跌撞撞,等走到他眼前,一把扯住了人就跑,速度之快险些刮倒路边的摊子。

 

萧景琰被他扯着跑,侧着身就看眼前景物从一件件变成一块块再到一条条,飞速而过。

 

又来个绑人的?

 

那边萧府的下人看萧景琰自己玩得开心,就转过头整理东西,才整理了一半就听一阵惊呼,再转回头,萧景琰已经不见了。

左右打听了一下,得知是被一个不认识的后生拐跑的。

家丁气得骂:“做啥子!大白天还有法抢娃儿蛮?!”

 

蔺晨扯着萧景琰一路跑到郊外,看看四下无人方才站定,紧紧箍着萧景琰的肩头让他站好,刚要开口,被萧景琰迎面打了一拳。

“嘿!”

“想抢我!吃我一拳!”

“哎哎哎你先别动手!先别动手……哎呦!”

 

蔺晨坐在地上揉脸,萧景琰坐在他对面揉肩,两个人互瞪了一会儿,萧景琰开口道。

“做什么营生不好,你拍孩子赚钱!就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吗!”

蔺晨乐了,疼得嘶嘶哈哈道。

“你是哪门子的小孩?你那尾巴都露出来了!小……小鹿崽子!”

萧景琰鹿眼圆睁,“我揍你!”

 

又是一场恶战。

 

远在琅琊阁的老阁主给自己那不肖的偷跑下山的混蛋儿子推了一卦。

“这什么卦象啊?”

梅长苏凑过来看了一眼。

“呦呵,半个桃花卦。”

“啊?”

“那朵桃花还小着呢,等到长大了这桃花卦全了,您就等着抱孙子吧。”

老阁主虎啸一声:“蛇崽子!我就知道你早晚思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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