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月圆

鼠猫赐我以魂,楼诚赐我以神。
诸葛先生粉,沈夜粉,埃尔隆德粉,后荣迷。
为做一个普通本分淡然的近代史学者努力中……划掉,不想做学者了,能读明白书就行……划掉,能看得进去书就行……划掉,能活着就行。

【楼诚】日月木喵

一、
明家不许养猫,这个规矩是明楼定的。
明家现在有一只猫,这只猫是明楼捡回来的。
明诚抱着猫和抱着公文包的明楼一步一挪地进了家门。
“哪来的猫啊!”
“姐!!”
“哎呀阿诚哥你快放下放下你衣服不要了!哎哎别放那里我刚擦过的!”
所谓一猫惊起千层浪。
慌乱过后,明楼抱着猫进了浴室去涮,把明诚留在外面接受明镜的盘问。
“我发誓大姐,真不是我俩故意捡回来的!”
“哦你的意思是说这猫故意上了你们的车故意躲了一路然后故意在你们下车的时候蹿出来的?”
“大姐……”
“大小姐不好了!大少爷被猫挠了!”阿香跑出来得很及时,明镜暂时丢开了明诚。
明诚长舒一口气坐了下来,一抬头看见明台离他八丈远。
“阿……阿诚哥,你今晚就不要来帮我补习功课了,我……我对猫毛过敏。”
“你什么时候对猫毛过敏了?我怎么不知道?”
“反正……你洗澡之前和我保持距离。”
明诚站起身掸了掸前襟上的猫毛和灰爪印,“你提醒我了,这猫太脏了,我是应该洗个澡。”
“浴缸要明天才能用了。”明楼阴着脸从浴室走出来,脸上三道红印十分醒目。
“噗。”明诚没忍住。
“笑什么?还不是你的锅。”明楼掏出手帕来揩了揩血印,“嘶……”
“我不背,我说了扔门口算了,是你坚持要带回来研究的。”明诚起身去翻药箱找酒精棉,顺道把锅甩了回去。
“你就不觉得蹊跷吗?青天白日的一只猫出现在我明楼的座驾里难道不会是什么新型的刺杀行动吗?这两天死的政府官员可不少啊。”疼得张不开嘴的明长官仍不忘了旁敲侧击自己的弟弟一下。但躲躲闪闪试图与明楼减少一切肢体接触的明台显然没听见他说什么。
明诚手下一顿:“用猫刺杀,够新颖,够别致。”

“阿嚏!!”正在吃饭的梁仲春喷了一桌子饭粒。
二、
明楼,一位严肃的和平缔造者。
明诚,一位坑钱杀人两不误的秘书。
明家座驾,也许是上海滩性能最好的汽车。
当他们三个组合在一起时会发生什么呢?
明诚开着车走在曲曲折折的回家路上,后座闭目养神的明楼已经进入小憩状态,明家座驾用“吱吱嘎嘎”的声音表达自己多装了一件东西的不满。
这个偷渡者在距离明公馆还有三条小胡同的时候暴露了。
“阿诚,车里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啊?”
“你这两天用它装尸体了?”
“……”
明诚一脚刹车踩住,回头看自家大哥。明楼睁开眼睛动了动腿脚,低头……
“喵。”
“原来这不是脚踏……”

猫,一种高傲的流体动物。
此刻这只猫正以一张脏毯子的流体姿态平趴在明楼脚下。明楼想了想自己这一路上因为舒服蹭了无数次的动作,觉得背上一痛。
这似乎是明楼坚持带猫回家的原因,而不顾自己大衣拖地蹲下来逗猫的明诚也没有马上反对。
归根究底,这个锅楼诚兄弟背了。
明台抱着沙发靠枕远离他的两个哥哥:“事先说好!没洗过澡,谁也别碰我!”
明楼:“我干嘛要碰你?”
明诚:“我的小少爷,你别来招我们就是了!”
说着,明楼向自己书房走去,路过明台身边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狠揉了揉他的头发,明诚紧跟其后搓了搓他的脖子。
明台整个人都懵了。
阿香从浴室里出来看到这幅画面时忽然想起大小姐说过的一句话。
“明家有宠物啊,明台啊!”
三、
明家晚饭后会有一段闲聊时间,大部分的时候是明楼看报,明诚看书,明台给明镜念拉丁文,明镜闭着眼听。今天情况变了。
明镜抱着洗干净后蓬松着一身油亮黑毛的猫坐在沙发主位,明楼和明诚一左一右侧坐着,明台坐在了沙发对面的楼梯台阶上。
明镜抱着猫左看右看露出来了开心的笑容:“这猫长得真漂亮。”
明楼和明诚附议,明台哼了一声。
这只猫的确漂亮,一身黑毛不带杂色,瞳孔金黄璀璨,难得的是没有寻常流浪猫的惊恐不定,也没有一般宠物猫的乖张娇嗲,往那里一站,四平八稳威如泰山,大写的霸气,再加上毛发蓬松如同长了满满的络腮胡子,狮子发冠,比作一只小黑狮绝不为过。
众人越看越觉得这猫的神态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阿香盯着看了片刻后一转头看向明楼:“大少爷!这猫像大少爷!”
“哈?”
“对!”明镜一拍手,“是像明楼!”
明楼暗叫不好抽身退步欲出重围,只见得眼前黑压压一片七万赤焰军如铁桶一般将他团团围住,说时迟那时快……阿诚抬手关了留声机:“大哥,大姐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明楼沉默不语。
“就叫它……明楼了!”明镜一手抚摸着黑猫的毛,一手拍了拍明楼:“以后你就叫,‘哎,喂,那个谁。`”
明·我是敬重大姐·楼,点头道:“明白了大姐。”
明诚已经在心里笑抽了。
明镜把黑猫举高和它对鼻子:“哎呀,这个‘明楼’好啊,你看多乖,也不会派人看着我,也不会和我打官腔。”
明楼低头:“明楼不敢。”
明诚觉得自己应该迅速逃离不然要憋不住了。
明台生无可恋地看着明镜抱着黑猫,心很累。
四、
关于养猫,明家显然没有多少经验。阿香喂了几次剩饭发现黑猫并不感兴趣后开始用煮过的鸡肉喂,开支一笔笔记到明诚这里,再由明诚汇报给明楼。
“‘明楼’每日食用的鸡肉,大哥,这是开支细则。”
“怎么?大姐叫叫也就罢了,你也这么没大没小?”明楼接过账单,“看来我真该整肃一下家风了。”

当晚明台堵着耳朵抱着枕头去了明镜房里睡觉。

黑猫在明家的待遇的确不低,天气转冷,一身长毛使黑猫成了暖手宝器,明镜听评弹的时候总是把黑猫抱在怀里捂手,软软的肚子贴着掌心,无论是温度还是触感都给了明镜一个回忆少女时期的最佳环境。
女孩子吗,有喜欢的东西都要和闺蜜分享。
于是苏医生来明公馆喝茶了。
字面意义上的喝茶。
苏医生赶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来到明家,进了门被告知明镜在花园里晒太阳。苏医生呵了一口哈气:“这个温度……晒太阳?”
明镜的确是在晒太阳,抱着黑猫,围着毛领,被冬日的暖阳照得晕晕乎乎的,头脑里是一些属于她的少女绮梦。
比如一个温文尔雅的学者知己,夹着一本书,穿着长衫,一步一步从苏州大大小小的石板桥上走过来。
苏医生走到花园里时,明镜正闭着眼睛,笑得很幸福。
“养猫了?”
“嗯。”明镜替苏医生倒好茶。
“我记得明楼不让养猫。”苏医生接过来细品了品,点了点头,好茶。
“嗨,这猫就是他捡回来的。”明镜说着把黑猫举了起来:“你看,这猫像谁?”
“像谁?”苏医生左右看了看黑猫,这威武的样子,还有带有压迫感的眼神,苏医生“噗嗤”笑出了声:“你们家明楼!”
“可不是嘛。”明镜放下黑猫顺了顺它的毛发。“我呀,平时一个人也怪寂寞的,正好它来了,陪我做做伴,可比我那个弟弟,省心多了。”
“嘴上这么说,我看你还是心疼你弟弟这么忙。”苏医生拈了一块茶点去逗黑猫,黑猫扭过了头。
“谁心疼他。”明镜把两只手躲到黑猫肚子下面,眨着眼倒回去眼眶里的水滴。
苏医生收回了逗猫的手:“说正经的,组织有任务了。”
“嗯,说吧。”
黑猫舔了舔爪子,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缩成了一团。

四、
明台问于曼丽,怕猫有没有法子治。
“怕猫?你?”
“我帮我朋友问的……你先别笑快点说!”
于曼丽笑得前仰后合:“别骗我了!就是你怕猫!”
明台认命:“好吧,是我怕猫,怎么解决?”
“你是被猫咬过呀还是被猫挠过?”
“都不是。”明台回想起黑猫的眼神,浑身一哆嗦,“我就是怕,看到猫就想躲。”
于曼丽搓好了指甲,轻轻吹去了屑子,弯指成爪:“喵!”

明楼的书房,除了阿诚,谁都不许随便进。
拿着铁丝撬开锁的明台除外。
明台为自己进自己家房间还要撬锁一事表示很介意,但没办法,一共两把钥匙,都在阿诚哥身上。
你问明楼为什么不带一把?
明长官日理万机哪有功夫去管这些小事。
说白了就是在除了情报以外的事情上有那么点丢三落四。
明台打开明楼的柜子,整整齐齐码着好几排拉丁文原文书。
“买这么多书,好像他会看一样。”
书房的座钟突然“铛铛铛”地响了起来。
明台回头,座钟大钟摆下蹲着一道黑影,仔细看了看,明台倒抽了一口凉气。
黑猫。
黑猫蹲坐在那里,一脸的“朕”。
明台为自己居然被一只猫吓到感到十分不满,然而偷偷拉开书桌抽屉的手怎么也停不下来颤抖。
黑猫盯着他,死死盯着他。
明台想老师了,老师都没有这么怕人。

远在军校的王天风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后脖颈一凉。

明台向左移动了一下,黑猫的眼珠向左转动了一下,明台向右,黑猫向右一个慢动作。
怪怕人的。
明台怕猫是有一个很久远的原因,那时候阿诚还没来明家,明台是明家的小祖宗。这位小祖宗最喜欢从外面捡各种流浪小动物回来,明家彼时的唯一劳动力是明楼,于是给它们洗澡的重任就落到了明楼身上。在被挠坏了两条西装裤后,明楼想了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明台啊,大哥给你讲个九命怪猫的故事。”
“今天大哥讲猫妖的灾祸。”
“黑猫,是撒旦的宠物。”
明台相当一段长时间的睡前故事,就是这样形形色色的黑童话。
明诚后来知道了这段历史,说:“你怎么这么缺德?”
明楼用了一晚上来告诉明诚他是个善良正直的好大哥。
总之自那以后,明台对猫之一物产生了从生理到心理的抵触情绪。
不过作为一个情报站组长,被猫吓到了无论传不传得出去都很丢人。
明台嘟嘟囔囔地低头翻抽屉:“我才不怕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我大哥,也不是阿诚哥,更不是老师,一只猫而已。”
明台蹲下身去翻抽屉下面的柜子,忽然感觉到一种类似于他大哥的压迫感,一抬头,不知何时瞬移过来的黑猫扒着桌子边缘正低头看他。
这种情况下,明台没喊出来已属难得。
读了小半辈子书唯物主义马克思理论一肚子的明台头一次对这个科学世界产生了怀疑。
我是谁?我在哪?这里是地球吗?
黑猫自顾自地舔爪,姿态优雅。
明台抱着他大哥的公文包在沙发上缩成了一团。
到底是特工,总是有特工的素质。吓得不轻的明台仍在翻明楼的包,终于翻出了明诚故意留下的文件。
拍完照片走出书房的明台觉得自己死而复生了。
晚上,明诚整理明楼文件时看到故意留给明台的那份文件上面有星星点点的汗渍。
“这个孩子,是越来越不小心了。”明楼严肃地批评道,神情认真到可以让人忽略他肩膀上咬他头发的黑猫。
五、
其实一开始,明楼是拒绝的。
关于黑猫坚持上他的车,撕心裂肺发情一样嚎叫。
关于黑猫要霸占他办公桌的一角,团起身子像一个大靠枕。
关于在他面前舔了一下明诚的嘴角。
“挑衅!赤裸裸地挑衅!”
梁仲春很奇怪明长官今天怎么又无缘无故地发火了。
这么大气性,也不怕气坏了身子。
“外界谣传我被政府制裁?呵!可笑,一个政府官员,会被猫狗宵小之辈挟制吗!”
明楼拍回给梁仲春一份他递交过的处决名单:“回去给我查清楚!不是所有人都该杀!”
明长官气还是很大。
要小心,不能草,菅,人,命。
梁仲春脚跟一磕,“是!”
黑猫突然奔着他蹿了过去。
“哎哎!哎!哎!”梁仲春一瘸一拐地被黑猫轰出了办公室。
“我今天这是招谁惹谁了?”

明诚端着咖啡推开明楼办公室的门,看到他正在揉太阳穴。
“头疼了?”
“猫闹的。”
就着咖啡冲服了阿司匹林后明楼放松了腰背靠在椅背上,黑猫窝在他的腿间打着小小的哈欠。
相处得十分和谐。
“大哥,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
“它呢?”
明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饿着!”
半个小时后明诚端了进来一盘白水煮鸡肉。
六、
明诚是有休息时间的,他不是机器人,明楼也不是。
明诚的休息时间很零散,一般被他用看书来消磨掉。
明诚涉猎广泛,各种种类的书都会看,比如《中国人物传记选》。
明诚选择看书的地方除了小客厅就是花园。
明家的花园有个不大的秋千,是明楼绑的,明台和明诚还很小的时候会在上面爬上爬下,明镜年轻时也会坐在上面被弟弟推荡起来。
后来明家人都长大了。
明诚会在没人的时候坐在秋千上看书,秋天或者春天的阳光很好,温温淡淡,不会伤眼睛。明诚的腿很长,坐在秋千上已经荡不起来了,他便放直了腿蹬着地,看起来像一个滑梯。
猫滑梯。
至少黑猫是这么认为的。
黑猫顺着明诚的腿爬到他身上时明诚刚好看到南北朝一位皇帝的传记。
生性耿直,处事勤勉,年过不惑而逝。
黑猫窝在他肩膀上,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喵。”
阳光真的很好,似乎一千年前就这么好了。

阿香其实是个很有魄力的女子,比如面对大少爷对黑猫无缘无故发火这件事上,她绝不妥协。
明楼看着被阿香抱走的黑猫,觉得额头青筋直跳想拔剑。
后来他闷在书房里唱了一出戏,气消了。
明楼是个很大度的人,不大度也成不了事。他这个地位,这个身份,每天要消化掉很多很多怨气,回到家里永远是一副平和的样子。
王天风说:“精神上人格分裂,倍受摧残。”
明楼想自己如果人格分裂了会是什么样。
黑猫那样的吗?
黑猫趴在明镜腿上舔毛,抬头看了明楼一眼:轻蔑。
“大姐,你看明台那么怕猫,要不把它送人吧。”
“送什么人啊,苏医生刚刚教了我一个法子,叫以毒攻毒。”明镜一脸得意地抱起黑猫。
“……苏医生好歹也是学医的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什么?”
“明楼在胡言乱语。”
明诚鼓着腮帮子切开第三个苹果:“大哥是说,苏医生不愧是学医的果然有好主意。”
“嗯~”明镜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
“你们两个啊,也就这时候说的话我爱听。”明镜轻轻挠着黑猫的下巴,“等以后我们老了,明台也不怕猫了,就养上几只,猫这种动物啊,最适合老人了。”
明楼接过明诚递给他的苹果,红红绿绿的很好看,色彩鲜明突出,像客厅里挂的那副画。
湖畔旁,树林边。
明楼歇了个午觉起来的时候透过书房的窗户看到明诚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看书,黑猫在他的肩头蹲坐着,像一尊小小的狮子像。
我和阿诚荡秋千。
七、
黑猫失踪了。
就像它来的时候那么突然一样,突然失踪了。
黑猫的消失对明家似乎没有很大的影响,阿香看了看厨房里剩下的鸡肉准备晚上给小少爷炖些鸡汤喝,明台的恐猫症还是没有治好不过已经不会再在偷文件时留下破绽了,明镜喝茶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把手交叠在一起发现并没有捂手的东西时会有些失望,但很快就会恢复,明楼和明诚仍旧每天上班和敌人斗智斗勇。
黑猫的出现并没有给明家带来什么改变,它的消失也同样无波无折。
明楼想黑猫与人还是有相似的地方,人之于历史洪流,黑猫之于明家,一样的渺小微弱几乎不值一提。
明诚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新磨的,快尝尝。”
明楼接过来喝了一口,从喉咙一路暖到胃里:“不错,醇香。”
明诚喝着另一杯咖啡,圆圆的眼睛从杯沿上望向明楼,很是得意。
明楼想,还是做人要好一些。

评论 ( 13 )
热度 ( 145 )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小楼月圆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