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月圆

鼠猫赐我以魂,楼诚赐我以神。
诸葛先生粉,沈夜粉,埃尔隆德粉,后荣迷。
为做一个普通本分淡然的近代史学者努力中……划掉,不想做学者了,能读明白书就行……划掉,能看得进去书就行……划掉,能活着就行。

【庄季】七夕贺文

题目是什么?可以吃吗?

————

讲个故事。

 

什么故事?

 

关于端午的故事。

 

今天不是七夕吗?你怎么不按套路来。

 

我端午出差了不是,给你补过一个。

 

那七夕呢?

 

后延后延。

 

 

作为一个教授来讲,庄医生私生活很不严谨,这个不严谨是指精神上的拖沓,比如早饭和午饭一起吃,周六和周日一块过,情人节和端午节混着来。

七夕这天,在满大街的鲜花狗粮中,季白同志收到了庄恕同志饱含爱意的节日礼物——一根五彩绳。

庄恕的五彩绳还是老样式,五根颜色的棉线缠在一起,在手腕上松松捆一圈,打个死结,不等端午过后的第一场雨便不能脱。季白举着手腕对着路灯照来照去,没看出来这根五彩绳里编着什么金丝银线,于是确定这真的只是一根普通的五彩绳,而庄恕也是真的铁了心要在七夕这天和他过端午。

庄恕把粽子都买好了。

季白跟在他身后,拎着一箱高邮鸭蛋,和几对捧着花束娃娃的情侣站在一起,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异类。庄恕从超市里结账出来,手上抱着一打粽子,一包白糖,还有一盒月饼。

 

你买月饼干什么?

 

我忽然想起来中秋节你要出差,提前过了吧。

 

你怎么不把春节也一起过了?

 

那太过分了,对不起老天爷给的时令。

 

季白一句粗口到了嘴边,被他生生咽了回去,噎得嘴里发苦。

 

成。

 

庄恕把笑容展现到最大最完美。

 

七夕我们元宵节那天再过。

 

 

季白家里有一排地灯,用脚尖轻点开关,十分高科技,这是庄恕安来起夜用的,无声无响,亮度稍暗,走过去“哒哒哒”跟着脚步亮起来,不会打扰到另一个的睡眠。

然而庄恕的肾功能似乎还不错,季白的自然也不差,所以真正能让地灯发挥作用的是季白大哥寄养在他家一个月的阿拉斯加。

叫什么?华丽的?                                                                   

庄恕纠正他,是GORGEOUS。

庄恕舌尖顶着上牙膛,让季白跟着他学,GORE……

季白端着狗食盆敲了敲地。

 

小高。

 

GORGEOUS屁颠屁颠就跑过去了。

庄恕的舌头还在嘴里竖着,看着阿拉斯加欢快摇起来的尾巴,在心里骂了一句:真没骨气。

 

季白觉浅,半夜被一点响动惊醒过来,看见小高踩着地灯出溜——过去了,地灯很狗腿地在它身后亮了一路,季白半坐着看了一会儿,躺下来拍拍庄恕的肩膀。

 

小高把你的粽子吃了。

 

庄恕正美梦香甜,动了动肩膀把季白的手甩了下去。

季白又拍了拍,这回庄恕连肩膀都懒得动了,季白想了想,翻个身盖被子接着睡。

 

反正也吃不了。

 

庄恕第二天起来,客厅里横粽尸遍野。

季白端着杯牛奶准备跟在他身后看笑话,庄恕蹲在地上捡起一片带着狗牙印的粽子看了看,往垃圾桶里一丢。

 

Well,我们可以过七夕了。

 

七夕大酬宾,情侣进店买一送一。

 

果汁店的音响这么喊着,庄恕准备买个百香果养乐多弥补一下没吃到粽子的遗憾,季白不明白百香果和粽子有什么联系,不过他看中了店里的黄油芝士菠萝包,所以欣然和庄恕以光明正大的情侣身份进了店。服务员热情地招待了他们,并邀请他们合影留念。

 

要抱着那个粉红色的心形抱枕哦~

 

庄恕低声说,我觉得在咱俩进来之前没有这个要求。

季白掏钱买菠萝包,不要买一送一,我不认识他。

服务员继续热情地目送他们出了店门,并好心提醒。

 

商场一楼有七夕活动可以抽奖哦~

 

七夕吗,别管他是不是中国的情人节,只要能过节,对于商场来说就是有噱头可以搞活动,搞活动就会有人气,有人气就能赚钱。

归根结底,赚钱。

要是有个财神节,那就更好了。

庄恕拿着飞镖,对着十步开外的靶心飞出,成功脱靶。工作人员温柔可亲:“先生您的二十五次机会已经全部错失了,要充钱再来五次吗?”

庄恕撸了袖子。

 

给我再充二十块!

 

季白拿过那一把飞镖,轻轻一蹭把庄恕蹭离了位置,抬起手略微瞄准,十环。

 

礼物是什么?

 

季白问。

 

工作人员擦了擦汗:“布条一根,用来书写您和爱人最美好的心愿并且可以悬挂在商场中央长达半个月。”

季白回头看了看已经挂满了的布条,嘴角微微一撇。

 

那我要四十五个。

 

你要那么多干什么?

 

季白把工作人员用来装布条的箱子都抱走了,因为剩下的布条根本不够四十五个。庄恕问他的时候,季白正用记号笔一笔一划认真写着愿望。

 

警局那么多人,四十五个我怕都不够。

 

赵寒许诩姚檬,季白都写了一遍,最后居然还剩下一条。

 

写什么好?

 

庄恕冷眼看着。

 

不如写小高身体健康吃嘛嘛香吧

 

好主意。

 

……

 

布条挂上去了,甚为壮观的一大片,最外面的那根被风吹得翻了个个。

 

祝小高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长相守。

 

庄恕说,跟你讲个故事。

季白点点头,你讲。

 

从前有只狮子啊,说话只会呜嗷呜嗷的,大家都怕他,他想和别人说体己话时,一张口就吓跑了一大片,后来有个白糖糕住进了森林里,白糖糕看起来太好吃了,狮子看见他时总是忍不住流口水,说话就咕噜咕噜的。

 

没了?

 

没了。

 

这叫什么故事,狮子还是没人跟他说体己话。

 

说了啊,跟白糖糕,咕噜咕噜。

 

庄恕抱着要给季老爷子送去的高邮鸭蛋,两只手抻得笔直,从侧面看过去像初中数学解答题图上的旗帜。

一个倒三角和一根细竹竿。

那是小车奔跑的终点。

季白忽然饿了,肚子叫了几声,咕噜咕噜。

 

哈哈,庄恕笑着说,我们去吃白糖糕?

 

庄恕把鸭蛋塞进车子的后备箱,季白撑着后车门吃白糖糕,庄恕扣下后备箱的盖子,伸手要从纸袋里拿点心,被季白拍开了。

 

洗手。

 

你说你这人……

 

快点。

 

 

季白说,我也给你讲个故事。

 

以前我们家住大院,我有个小弟,长得很帅,性子也挺淘的,后来他要反抗他家老爷子对他命运的包办安排,跟爱人私奔了,去了离我们大院两条街远的大杂院租房子住。他没钱,他爱人也没钱,他就去卖菜,发传单,给小孩子补课。他爱人呢,是个警察,片儿警,没什么波澜。我有一次去看他,想给他送点钱,在门外看见他和他爱人在分吃一个香瓜,大概是他卖剩下的,已经坏了,他爱人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风尘仆仆的就要拿起来吃,他拍了一下,说。

 

洗手。

 

庄恕截断他,季白捏着点心袋子,眼睛里亮亮的。

 

爱情是什么。

小时候大哥和二哥偷偷看那些小说,看完了就给他讲,爱情就是两个人炽热燃烧永不熄灭的火焰。

火焰总会熄灭的,不可能一直燃烧,不然两个人就会被燃烧成灰烬,爱情也就荡然无存了。那么燃烧过后的爱情,又是什么。

季白从门缝里看见的半个香瓜,水舀盛起来的半瓢清水,脸盆架上印着熊猫图案的两条毛巾,这似乎就是对这个问题的最好解答。

 

从季家出来,天色见晚,季白说困了,就让庄恕去开车,庄恕开到一个路口被红灯拦下,转头看时季白靠着颈枕已经睡着了,手腕上的五彩绳拧成了十八股,早已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和颜色,七夕过后他跑出去这么些天,不知道又在哪里摸爬打滚,风雨里蹚出来的人,连睡觉都不安稳。季白皱着眉,左手攥着右手的手腕,无意识地搓动那根手链,棉线在他线条流畅的骨节上滚来滚去。

庄恕忽然发现,季白又瘦了。

 

我爱你,所以心疼你的每一处,洗手只为了让你保持健康,这样我就可以继续爱你。

 

庄恕趁着红灯还没过,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巧克力蛋糕派放在季白的腿上。

 

等他醒了就催着他吃。

他想。

 

 

小高的寄养期限还有不到十天,前二十天里小高和季白混得很熟,认为他才是一家之主,因此它对于庄恕的唿哨是不屑于去回应的,庄恕偏着头满脸“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它就是瞧不起我”地看着季白,季白摸了摸后脑的头发,打了个响指。

 

小高!

 

小高摇着尾巴过来了。

 

季白一指庄恕:叫爸爸。

 

小高晃了晃尾巴。

 

庄恕不甘示弱拽了拽季白:叫妈妈。

 

叫个屁!

 

嘿!你怎么还骂人呀!

 

小高晃着尾巴左右看看,原地趴下了。

 

季白牵着小高的绳子,和庄恕从一楼斗嘴斗到家门口,推门进去庄恕脱了鞋洗手做饭,季白撸了一会儿狗毛光着脚跑到厨房拿新炸好的鸡翅吃。

 

鞋!洗手!有毛!

 

 

端午的故事你没讲。

 

是吗?那我现在给你讲,五彩绳是保佑平安祛除邪恶的,你要在端午过后的第一场大雨里剪断它,让它随着水流飘走,你就平安了。

 

 

季白在给手底下的人分析刚破的案子,赵寒的眼睛总分神,盯着他的手腕子上下晃,也不知看了多久,赵寒终于忍不住问了。

 

“季队,端午节早过了吧?”

 

季白抽回手看看五彩绳,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窗外。

 

还没下雨吗?

 

“最近好像是没雨。”

 

那我还得过端午节。

 

赵寒点点头规规矩矩坐好。

 

“你是挺需要保佑平安的。”

 

就这么过了两三天,有一天赵寒从外面跑进来,头上顶着一打报纸,都湿透了。

 

“什么破天,说下就下。”

 

季白正对着黑板沉思,忽然听到这句话,回头去问。

 

下雨了?

 

“下了,可大了。”

 

季白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外面果然是瓢泼大雨,他从一旁的办公桌上拿起一把剪刀,跑到楼下蹲坐在大门台阶上剪断了五彩绳,扔在积水水流里看着它越飘越远直到坠进下水道,季白摸了摸口袋拿出半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抬头摸火的功夫看见大楼前正对着的停车场开进来一辆熟悉的车,庄恕打一把伞拎着一把伞下车,一抬头看见台阶上的季白,举起手里的伞晃了晃。

 

来啊,我接你回家。

 

季白扔掉没点的香烟,咳嗽两声,身后的那群人以赵寒为首都倚着大门围观,季白回头瞪了两眼,跑了一大半。

庄恕撑着伞过去接季白,拎着伞的手上还拎着白糖糕。

 

端午节过完了,我们过七夕吧。

 

季白伸手去拿白糖糕吃,庄恕拍开。

 

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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