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唐是个教授,副的。
老胡是个流氓,老唐说的。
老王,就是老王,没什么特长。
老王说,老唐和老胡打从穿开裆裤时确立恋爱关系起,每隔三五年就闹一次分手,时间最多不超过半个月。
可这一回,俩人好像真是要下定决心分手了。
老唐觉得自己在学校里已经混不出什么名堂了,自己把自己发配去东北给人民公仆上课,一来那地方冬天冷,适合做实验,二来能离老胡远点,省得俩人又死灰复燃。
老胡得到老唐走了的消息时,松花江都封江了。
二
胡八一背着行李包踏上了去往哈尔滨的绿皮火车,被他拽上来的王凯旋端着一个茶缸对着里面泡软了的方便面喃喃自语。
“贱得你。”
“闭嘴!”
火车咣当咣当开了一晚上,天蒙蒙亮的时候王凯旋把胡八一叫起来,两人轮流去洗了脸,捧着毛巾看车窗外的东北大平原。
“待会儿看见他了,你怎么说?”
“我和老胡来发展一下业务,不是来看你的。”
“成,后面那句省了。”
“哎。”
胡八一仰头看了一眼火车站的钟表,低头对了对时间,用脚尖踢了一下坐在扁丝袋子上用小灵通跟大金牙隔空吵架的王凯旋。
“走着,兄弟,咱去江北警察学校溜达一圈。”
唐川课上到一半,扭过头去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三
老唐三岁识符号,五岁背定理,七岁精通各大方向的基本实验,三十三岁给一帮孩子讲力学的原理。
今天是“一帮一”小学科普日,校领导不知道又出什么夭蛾子要他去给江对面那个小学的花朵们上物理基础课。老唐一大早就坐着过江船往那边赶,早上的江风铺天盖地的,吹得他直往后仰,开船的汉子让他把救生衣穿上,老唐挺怜惜他那套定制西装,到底没穿。
江风吹着江水打着,等老唐到了江那头,一早起吹的发型全毁了。那边那小学校长还组织人来迎呐,隔着不老远一看,嚯,这大教授就是不一样,您看这发型这飘逸的。
那会儿老唐正扒着船沿恶心,风大就起浪,一趟过江船开得起起伏伏跟坐过山车似的,老唐早起为了吹头没吃早饭,胃里空得泛酸水,也就没心思听那边接人的在议论什么。
好不容易俩脚落地了,老唐心里踏实了,一抬头,两排小花朵举着瓜拉板在那里摇,嘴里喊的是,“欢迎唐川教授。”
有那小孩儿换牙说话漏风,在老唐耳朵里听到的就是,欢迎糖串儿教授。
这一句口误不打紧,老唐想起一个人来,那人啊,实是可恶,从小就管他叫糖串儿,吵架吵上火了,那人说,把你拎出去挂草垛子上仨大子儿我卖了你。
老唐满面春风和蔼可亲地慰问小朋友们,心里把那人祖宗十八代又问候了一遍。
老胡跟着老王搭公车往中央大街赶,工作日去玩的人不多,车上人还算少,俩人都捞到一个座,老王靠着老胡的肩头打盹,老胡突然一哆嗦,把老王震醒了,老王揉着眼睛问怎么了?老胡神神秘秘一眯眼睛。
“有杀气!”
四
要不说他胡八一倒霉呢,开棺必起尸,哪次下墓没见着粽子胡八一都觉得别扭。
然后这到了活人身上吧,就没有登门拜访赶上人在家的时候。
王凯旋说要不你去测测八字吧,你是不是跟活人犯冲啊?
那时候唐川还没去东北,坐在胡同门口的老槐树底下看费马猜想,舔舔手指尖捻过一页去,唐副教授说了,他胡八一命犯天煞孤星,孤独一生。
胡八一凑过来蹲在他旁边,伸手搂住人脖子亲了两口。
“那你不是人?”
胡八一从那些旖旎回忆里抽身出来,敲敲教师公寓唐川那间的门,半晌没人开,隔壁有人探出头来。
“你找谁?”
“我找唐川儿。”
“唐什么?”
“唐川儿。”
“什么串儿?”
“唐川儿!”
王凯旋捡起一块砖头来要揍人,胡八一赶紧拦下了,探出头来的那个也不跟他俩闹了,清清嗓子。
“我们这儿就一个唐川,没有唐川儿,听你这口音,北京来的吧?”
王凯旋扔下砖头,还横:“北京的怎么了!瞧不起外地人啊!”
那人把脑袋缩回去一点:“没,我是搞语言的,职业病。”
“这位大哥,”胡八一把王凯旋往身后扒拉,王凯旋气哼哼地抱着胳膊站着,“我们确实是找唐教授有急事。”
“唐副教授。”
“好好,副教授。”
“那行,告诉你吧,唐教授半个月前去江对面的小学做科普去了,半拉月没回来了,你看那江面,他走的时候还没封呢!”
胡八一又没找到人。
“不是唐副教授吗?”
探头的人也愣了:“嘿!你小子……”
胡八一拉着王凯旋就往楼下跑,一口气跑到一楼,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冰封江面,王胖子喘着粗气问,“怎么着?老胡,咱俩好不容易过这边来,还得回去呗?”
两人过江这边的时候没舍得坐缆车,走的大桥,过了桥再迂回走上个两站地才到公寓,这下要回去,起码四站地。
胡八一手搭凉棚眺望了一下缆车,很是豪迈地一挥手:“走着!坐缆车去!”
大冬天的,坐过江缆车,王凯旋搂着胡八一的胳膊直哆嗦,心说这要是摔下去了,不得在冰面上砸成八掰儿啊。
胡八一心里全是事,拄着下巴看远处装深沉,对面坐的小姑娘盯着他看了一路。好不容易两人都过了江了,又重新回到中央大街上,胡八一听路边广播里在放。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
胡八一拍拍王凯旋:“这广播控制室在哪儿?”
“干嘛?”
“切歌。”
五
倒霉就倒霉在这松花江上了。
老唐领着花朵们在江边人行道上凿冰,那个年月讲究全民协力大除冰,冬天冷风一吹,大雪花一下,哈尔滨能从江面冻出十里地去,转盘道西大桥果戈里大街,您数吧,能叫得上名字的主街道,都冻着。
老师呢,就得带着学生上大道铲冰去,一人发一个巴掌大的小铲子,要不就小锤子,好一点家里给弄个小镐,蹲在马路牙子那儿,就是道边,低头,凿。
吭哧吭哧。
这不能干凿啊,得喊个号子有点动力,老唐就带头唱上了,唱的也不能是小孩儿听不懂的歌,要不人孩子跟你合不起来。老唐一琢磨,那就唱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吧。
这歌啊,其实有个名字,叫《幸福拍手歌》,传播度不高,都知道怎么唱,不知道叫什么名。
老唐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就跟花朵们说,来孩子们,咱们唱那个,啊,那个拍手的那个。
有个小子总冒刺儿,举手问他:“老师,拍手的多了你说哪个?”
老唐一着急,满脑子都是物理定理,得,更想不起来了。
可这底下孩子们都眨巴着眼看他呢,老唐一跺脚,自己开了嗓。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一二,唱!”
下面的孩子们就开始唱了,手里的东西也挥得更快了,这边老唐一边跟着和音,一边还嘱咐,“都别凿手上啊!凿着了学校赔不起。”
前面说,倒霉就倒霉在松花江上了,怎么倒霉呢,松花江打入冬就开冻,这一冻,得冻到清明去,保不齐四月初四再下一场雪,好嘛还得接着冻。
老唐半个月前就完成互帮互助的任务了,按理是早就该回去了,可是上完课夹着书出门一看,江面封上了,江船走不了,要过江得走大桥,大桥离学校好几里地,天寒地冻的,你让人大教授自己走过去,那肯定是不行,学校说了,给老唐派辆车,送他过去。
老唐看看外面这雪再看看那江,一挥手,不用,车还是留着接送学生吧,我啊,打个报告过去就说我自愿再“互帮互助”半个月,什么时候等着江面冻实诚了,我自己走过去就是了。
小学校呢,也是同意,因为这小学啊,没有物理课,所以也就没有物理老师,但是有那个生命科学课,要领着孩子们做实验,小孩儿都乐意上这个,不用抄笔记不用背书,就看老师在讲台上弄高锰酸钾化学反应,完了下课前说说感想总结总结,这一堂课就算完了,所以这个生命科学课比体育课都受欢迎。虽然说受欢迎,但是你学校也不能多排课,老师还是那么几个老师,做的实验也就那么几个实验,时间一长,有学生说想看新鲜的,赶巧儿江对面来了个物理教授,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整所学校的科学课都被老唐包了。
还有一折,老唐这人,长得漂亮,学生们虽然都还是六七八九岁的年纪,但是对美丑已经有基本的概念,一看唐老师,长得跟电视里那五阿哥似的,都喜欢,下课都凑在他身边,问东问西。
再来,老唐自己也喜欢孩子,以前在北京,大胡同里谁家的姑娘小子他都给免费上门补课,不为别的,就是看见小孩儿他高兴。
那位可说了,你要想要,咱俩生一个?
然后就又打了个昏天黑地,最后以灯一吹门一关小窗户一放小被子一掀为结尾。
说着说着就不和谐了。
倒霉的松花江,就这么倒霉的,老唐没过去,留江这边了。
可是怎么能说倒霉呢?这不是他乐意的吗?
嘿嘿,因为老胡来了。
六
王凯旋说了,胡八一脑子缺根弦。
这话除了他自己,还有唐川,谁都不同意,胡八一那是精通奇门遁甲十六字风水阴阳术,你说他脑子缺弦,你俩下墓摸出大粽子来谁把你薅出来的?鬼啊?
王凯旋又说了,他脑子要是不缺弦,他跟人唐教授掰了还非要上人家门干嘛。
胡八一不乐意了,说我这怎么能叫我上赶的呢,你想啊,唐叔叔七老八十了一个人在北京住着,啊这父母在不远游,好嘛他三十多岁正是反哺的年纪一个人跑这冰天雪地的大东北一呆呆半年,他干嘛呀这是,就因为跟我吵个架分个手撇下老爹治疗情伤去了?我上门那是要教育他。
王凯旋说你这脸皮跟他娘的城墙拐弯一样厚。
胡八一摸摸脸。
“厚倒是没那么厚,就是有点干。”
俩人打江那边坐缆车过来,下了缆车是防洪纪念塔,大广场,满场都是穿堂风,吹得俩人跟速干风鸡一样。
眼看来了哈尔滨小半天了,唐川的面也没见上,转眼又到了饭点,胡八一说要不先去吃饭,吃完了再说吧。
王凯旋一听这话“蹭”就窜出去了,因为他饿呀,奔着江边的一家小饭店就燎过去了,到了店门口王凯旋脚步刹住了,直愣愣站着,胡八一跟过来一拍他肩头:“怎么了你?”
王凯旋伸出食指颤巍巍地一指店门口,站着一人,大冷天穿着驼黄色的长风衣,西裤黑皮鞋,围了条方格子围巾。
胡八一揉揉眼睛。
“呦!唐川儿!”
七
老唐带着孩子们凿完冰,送回学校等着放学了家长全接走了,老唐清净了,看看表快五点了,老唐琢磨着今天可不能再吃食堂了,实在食不下咽,本来自己就瘦,再不吃好点油水足的,这冬天可怎么熬啊。
好嘛他跑这儿冬眠来了。
老唐记得江边有家面馆,开馆子的跟他邻居,就那个搞语言的,是忘年交。
平时他邻居就总在他眼前叨叨面馆做饭好吃,左右也不远,溜达着就过去了。
想到这儿老唐一夹自己的小公文包,穿着风衣围着围巾就走过去了。这是赶上十一月份十二月份,天还没冷透,等到一月份二月份过年的时候他再穿这么一身往江边走,能把他从芯儿到外头都冻上。
老唐没多想,还觉得自己挺抗冻,哼着歌走到店门口抬头一看,黄泉面馆。
心说这店名字起的也太不吉利了。
有心不吃吧,可有句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老唐一抬腿要推门进屋,后面跑过来个人,背着扁丝袋子戴着狗皮帽,鼻涕将流不流的意思,老唐定神看清了。
“胖子!”
“哎老唐!”
老王两条胳膊一拢把老唐抱住了,低头鼻涕就要蹭到他那围巾上,老唐一仰身子,正看见后面站着点脚的那个老胡。
无名之火油然而生。
“胡八一!”
仨字说得惊天地泣鬼神咬牙切齿。
还没等胡八一答应,屋里走出一个人来。
“你们吃不吃饭?不吃饭别挡着我做生意啊!”
八
唐川要了碗牛肉面,胡八一也要了一碗,还嘱咐不放香菜,唐川一按桌子站起来:“我那碗多放香菜!”
王凯旋先要了两个现成的包子啃着,没工夫看那俩人大眼瞪小眼。
这边的两位就僵上了,瞪着眼睛谁也不泄劲。
后厨帘一掀,刚才喊人的那位店老板戴着白套袖围着白围裙端着两碗牛肉面出来了,一人一碗放好了,胡八一招呼老板:“来瓣儿蒜。”
唐川手一抖,面条从筷子上滑下去了。
“胡,八,一!”
“你先要香菜的。”
这边王凯旋捧着自己的一小碗肉丝面闷头吃,由着这俩人互相伤害。
饭很快吃完了,唐川交了自己的面钱出门转弯往江边走,胡八一拉着王凯旋在后面跟着,一步也不落。
唐川健步如飞,一会儿就走到江沿儿,松花江冰封千里,粉白琉璃世界一样,唐川一指冰面。
“你想复合,也行,从江面上走过去我就答应。”
其实这是给胡八一一个台阶。
松花江冻结实的时候别说走人了,走车都行,这是让胡八一再等几天,到了江对面自己的家,有什么解不开的扣再去解。
要不怎么说俩人是从穿开裆裤那时候起就谈恋爱了呢,三十几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胡八一以前九死一生的时候唐川都跟他,不能现在胡八一进了正经考古队了他又分了。
胡八一分析他就是吵个嘴抹不下脸,要找台阶下,好,我胡八一给你砌台阶。
想完,胡八一一撸袖子。
“走着!”
唐川这会儿正背过身两手插兜踢雪玩儿,一听身后动静不对,赶紧转过去就看胡八一已经趴在冰面上滑出去好几十米了,胡八一站起来,脚底下的冰,“咔嚓”。
唐川的汗当时就下来了。
另一个出汗的是王凯旋。
两个人抓着栏杆喊胡八一,江面风大,胡八一愣是没听见,还闷头往前走,脚底下的缝是越来越大,唐川一着急自己的腿也跨过栏杆去了,两手撑着要往下蹦,后面来个人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子。
“不要命了!”
来的人是江边的片儿警,这时节冰面没冻结实,但总有图快图便宜的在冰面上走,每年都要掉里面两个,人身上穿的棉衣遇水就吸,坠着往下沉,江水再冷,冰面是你越挣扎裂得越快,掉水里基本就没活路了。
所以这位的工作就是看着不让人下冰,有违规的,抓回来批评教育罚款,没抓回来的,那……就没办法了。
唐川这会儿也顾不得教授身份了,拉着警察的胳膊往胡八一的方向指,急着喊说那儿还有个人。
小警察一看真有,赶紧吹着哨子喊。
“嗨!那哥们儿你不要命啦!冰面还没冻严实呐!”
哨子声尖利,胡八一总算是听到了,一回头,自己身后那么长一条裂缝,胡八一心说这江面居然还没封实?这两天不挺冷的吗!天气预报也不准啊!
生死攸关他倒有心思想这个。
不过也好在他有这个心思了,要是换了别人一准吓得一抬腿往回跑,那就正中了龙王爷下怀,虾兵蟹将上水面一抓,进水里连个声儿都没有。
胡八一不,第一他这人一遇到这种情况总比别人沉稳,第二他以前也来过东北,又去越南打过仗,冰面就跟沼泽一样,越挣扎越没救。
胡八一慢慢坐下来,唐川在江边还在喊:“你趴下!爬过来!”
这时候谁都得听他这位物理学教授的,因为他是行家。
胡八一趴下了往江边爬,好在他也没走太远,五六分钟的功夫到了岸,小警察和王凯旋伸手把他拽了上来,唐川没拽,唐川都后怕得坐地上了,没力气拽了。
人是救上来了,可是还要批评教育啊,小警察很严肃地绷着脸,问谁让你下冰面的!
他这意思是接下来要说,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啊!这么大人了!一点常识都没有吗!
可是还没等他说出下一句话,坐在地上的唐川接茬了。
“我……”
好,一起进局子吧。
到了派出所,管这事的警察一出来看见唐川,乐了:“唐老师。”
唐川认出来是上过自己几堂课的学生,气氛很是尴尬,干脆低着头装鸵鸟,胡八一倒是不含糊,大大方方把事情说了,说自己跟唐川闹着玩打赌。
学生说,有你们这么打赌的吗?把生命当儿戏啊!
好在没出什么事故,把俩人批评教育一通,放回去了。
警车,给送江北警察学校了。
唐川坐在车上往外看,心想到底是让车给送回来的。
九
老胡进了老唐的家门,坐在沙发上还在说,掉里面怎么样!我把秃尾巴老李我揪出来!
老唐闷不吭声去了趟阳台,不一会儿拿了根三尺多长两指宽的钢棍过来,老胡瞅着那东西眼熟,一时没想起来,就问老唐,这是个什么?
老唐脱了风衣解开衣领扣子胳膊抡圆了把手里的东西抡起来指着老胡道。
“物理学圣剑!吃我一剑!”
老胡被追得满屋跑的时候想起来了,这玩意儿,他娘的是撬棍啊!
十
王凯旋从屋里躲出来,去了隔壁搞语言的那位家里,老头抱着膝盖啃俄文字典,看看胖子乐了乐。
“嘿!你真像我插队时候一个室友,也这么胖。”
隔壁丁零当啷打了半晌,王凯旋琢磨着他俩估计是打完了,想回去看看,一推门,唐教授的卧室门关着,王凯旋心说得了,我还是接着在那老头家里待着吧。
心里又说,合着胡八一这大老远从北京跑哈尔滨来,就是让人揍一顿,火车上还嘴硬呢,下了车过了两趟江就服了,这松花江有什么魔法啊这是。
十二
天气预报报准了一次,外面又铺天盖地地下了一场雪,这回这松花江,是真冻结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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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王凯旋问搞语言的那位老教授姓甚名谁,老教授神秘地笑笑。
“我姓齐,叫齐勇。”
“开面馆的那是我小友,跟唐教授一个名,姓不一样,他姓范。”
就问胡八一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