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月圆

鼠猫赐我以魂,楼诚赐我以神。
诸葛先生粉,沈夜粉,埃尔隆德粉,后荣迷。
为做一个普通本分淡然的近代史学者努力中……划掉,不想做学者了,能读明白书就行……划掉,能看得进去书就行……划掉,能活着就行。

【凌李】喜欢你

大糖块来一发!

问基友我还是不是你的小甜甜,基友说你是我的大糖块《托腮》

————

喜欢你,所以要给你做饭。

这是什么鬼逻辑。

 

前三十三年,李熏然的午饭是用食堂,泡面,食堂,泡面,来解决的。第三十四年,有个院长拿着他的炒勺闯进了他的世界,彻底打破了食堂与泡面构成的稳定食物链,让新鲜热乎的饭菜出现在小李警官的餐桌上。李熏然端着汤碗,十分认真地告诉凌远:“老凌,你出现以前,我从来没想过可以中午喝上热的汤。”

食堂的汤是鸡蛋柿子,从上午就开始熬,一筐鸡蛋,十几个柿子,可以洗澡的那么多的水,熬出来装在几个不锈钢大盆里,摆在窗口后面,打一份饭免费送一碗汤。

张法医说感觉像变态罪犯分尸后煮熟贩卖。

李熏然捂着嘴躲到了下一桌。

 

凌远煮的其实也是鸡蛋柿子汤。

两三个鸡蛋,一个西红柿,葱花,勾芡,装在保温桶里从第一医院一路开车送到警局,还在冒着热气。舀出来一碗泡饭,食堂用蒸笼蒸出来的夹生饭就变得软糯可口了。李熏然心安理得吃着小灶,馋得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端着碗凑过来要分一杯羹。

张法医说,啊,勾芡后这粘稠的触感就像……

张法医被其他等着分汤的小伙子们捂着嘴拖了出去。

 

李局长会做一道也只会做一道菜,国民菜,蛋炒西红柿。

 

退休后已经不能再被叫做李局长的李爸爸拎着马扎在广场上遛弯,看见别人家的老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下象棋就是一阵技痒,想当年他也是杀遍三省警局无敌手,号称警界棋霸!遂撸了袖子观棋有语,惹得本来就不怎么合群的他更加招人烦。

被排挤了的李爸爸郁闷地憋在家里,想找个人下棋,又没人陪。当年李熏然还小,李爸爸要教儿子下象棋,李妈妈说下什么象棋戾气那么重,熏然听话,我们去学画画。几年过去了,李熏然已经可以熟练地把做模特用的苹果在老师回来之前啃个干净,画技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画房子一个正方形加一个三角形,正方形上开个圆圈画个十字就是窗户,李妈妈看着犯愁,索性也不管了,把儿子扔进他真正的归宿,隔壁散打班。

李爸爸捏着一个“車”和对面啃月饼的李熏然吵架,李熏然那两把刷子的棋艺让李爸爸头疼不已,马走日象走田小卒一去不回还,李爸爸觉得自己的青春激情和李熏然的智商都和小卒一起越过楚河汉界去敌人的中军帐里做先锋了。

凌远端着一盘洗好的苹果过来,把嘴里塞着半个月饼还坚持要吃子的李熏然抱着腋下挪开,自己坐在他的小板凳上和李爸爸厮杀起来,下得李爸爸酣畅淋漓,打退休以后半年多没这么痛快。

李爸爸指指李熏然,又指指凌远:“你看看小凌!再看看你!”

吃完了月饼又开始啃苹果的李熏然很不服气:“老凌还会做饭,您会吗!”

 

“我怎么不会!”

 

李爸爸端着炒勺,开火,倒油,倒鸡蛋,倒柿子,糊锅,关火,用铲子向下刮。

李妈妈抢过炒勺塞在水笼头底下放水洗锅,头也不抬地说道:“把那盘玩意儿倒了。”

 

李爸爸和李熏然谈心,他问儿子:“熏然,你看我是不是老了?我记得我以前会做鸡蛋炒柿子啊?”

李熏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并不太年迈的父亲,一旁的凌远替他答道:“您只是太累了。”

这真是一个感性又万能的回答,然而奋斗在一线四十余年的前任李局长不吃这一套。

 

“胡扯!我今天早上睡到十点才起来!”

 

两个不能睡懒觉的年轻人觉得身心都受到了深深的伤害:“哦,那您是老了。”

李爸爸从茶几上抓过痒痒挠抽了李熏然后背一下,李熏然躲着藏到沙发后面,不服气地说:“你怎么不打老凌光打我!”

 

“他是外科大夫不能打!”

 

“那我还是人民公仆呢怎么就我皮糙肉厚呗?!”

 

刷锅的李妈妈被吵烦了,拉开厨房门对着客厅喝道:“安静!”

从刚才开始就用杂志挡脸的凌远把书向上举了一举,李熏然会意地蹲下身,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妄图用一本64开的彩印杂志遮挡住自己一点都不渺小的身躯,结果自然是失败的,李妈妈一个都没放过挨个数落了一遍,转回身继续准备中秋家宴。

李爸爸被老婆骂了以后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对面凌远递过一个棋子:“不如咱爷俩,再杀一局?”

 

 

李熏然开始和妈妈学做饭了。

在凌远又一次出国参加国际医学研讨会后,李熏然发觉自己今后可能要面对无数次回家没人做饭的窘迫境地。父母的家离警局太远,有什么突发情况还是他和老凌的家比较方便,但副作用就是冷炕冷灶冷水澡,李熏然在寒冬腊月里哆嗦着洗了一个因为没开浴霸而冰凉刺骨的澡,擦干头发出来一连打了三个喷嚏,给凌远去电话时说话就带上了鼻音。凌远听出来不对劲,那边的小孩儿还嘴硬地说是因为国际长途失了真,挂了电话转头就给简瑶发了短讯,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他带去医院。

韦天舒拿出李熏然腋下的温度计,对着灯看了看水银柱,惊叹一声:“呦!可以煎鸡蛋了!”

紧急挂水的李熏然朦胧中想喝凌远煮的西红柿鸡蛋汤。

第二天精神好了,李熏然拎着食材回了趟家,和自家母上学习一番后,煮出了卖相还算不错的翻版凌式蛋汤。李妈妈摸摸自己儿子的额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是说:“端汤出去给你爸喝一口。”

 

我的乖宝儿,累了就回家吧,妈妈不怕麻烦。

 

李熏然是个复杂的人,在凌远看来。

也正因为如此,他喜欢他,喜欢到想和他一辈子过下去。

他像个孩子,有时候。什么都不会做,回了家就瘫在沙发上感慨人生苦短,吃饭的时候又像打了鸡血一样坐好,给自己和凌远盛好满满的一碗饭,然后攥着筷子思考从哪道菜开始吃。

他是一名警察,更多的时候。凌远见过他办案的样子,严肃的脸,不苟言笑的表情,整齐的警服和从不歪斜的警帽警徽。对其他东西粗心大意的李熏然会认真地用湿布将警徽擦得发亮,李熏然是那么敬重它,就像敬重他一生中最伟大的理想。凌远想到刚刚开始工作时和同事们在红十字下宣誓,仪式和象征物永远让人热血难凉。

有时候,他也像一个谜。

李熏然也会有心血来潮的想法,比如做饭,但总是三分钟热度,一盘菜炒糊了就一周不肯进厨房,但是看了一部有关美食的爱情片以后又会兴致勃勃地端起大勺做点马赛克出来。

这让凌远想到喜怒无常的猫科动物,突然对你热情有加,又突然对你冷若冰霜。

 

凌远从国外赶回来,飞机一落地就奔回了家,看见李熏然抱着抱枕仰躺在沙发上,电视放着电影,他手里的遥控器掉在地上。凌远进卧室拿了一条毛毯给他盖好,又捡起了遥控器准备关了电视,李熏然的声音迷迷糊糊地响起。

 

“别关,我没睡。”

 

“好,我陪你看。”

 

凌远坐在沙发的一角,把李熏然的头搁在自己的腿上,电视究竟在演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李熏然开始打鼾了。

不算太轻,也不是很吵,像是累极了时身体发出的警报。几周不见人也没瘦,又或者他已经瘦到了不能再瘦的地步,李熏然这副身体让人嫉妒,挺拔好看,该有肉的地方也有肉,体重永远控制在那个合理的范围内。

凌远换了个拄着下巴的手,继续观察自己的小警官,李熏然的睫毛很长,像他妈妈,鼻子很挺,像爸爸,至于嘴唇和眼睛,就不知是造物主如何创造出的艺术品了,顺眼又漂亮。

凌远很满意自己的审美,也很满意自己今后的人生,乡村庭院,朝晖夕阳,树木高大翠绿,小河欢畅流淌,还有袅袅炊烟。

 

慢着,炊烟?

 

凌远摇醒李熏然:“熏然!你在厨房做什么了?”

被打断好梦的李熏然揉了揉眼睛,脑子混沌了一阵突然清醒:“我的汤!”

 

炊烟袅袅,三五车书,一个爱人并糊汤半碗。

这就是凌院长目前的幸福生活。

 

 

李熏然很小的时候叫做乖宝儿。

这个秘密除了李妈妈只有简瑶知道,后来简瑶告诉给了薄靳言,傅子遇旁听了个彻底,转天透露给了韦天舒,于是凌李二人的整个朋友圈都知道了。

李熏然看见自己朋友圈下面一连串的评论:乖宝儿,吃饭了吗?  乖宝儿,好好睡觉哦!  乖宝儿,记得吃感冒药。  熏然,今天早点回家。  楼上你怎么破坏队形!

 

凌远私敲了李熏然:什么队形?

李熏然咬牙切齿地回他:神经病的队形。

 

三十四年前,李妈妈把李熏然生在第一医院的前身仁和妇产医院里。孩子刚生下来就带着胎发,只是有点卷,李妈妈把李熏然抱在怀里,不知道该怎么叫才能表达自己对他的疼爱,可巧隔壁床的产妇正搂着自己的闺女哄睡,轻轻软软地说,乖宝宝,睡觉觉。

李妈妈拍了一拍李熏然:“乖宝儿。”

李妈妈这一叫就是十年,李爸爸出差出任务十天半个月回不了家,李熏然还没断奶的时候就被李妈妈带到单位里去照顾,李熏然很乖,轻易不哭闹,你逗他他就用大大的眼睛看着你,看得你不知该怎么疼才好。

后来李熏然可以上幼儿园了,拉着小小的简家姊妹走在家门口的小巷里,下雨天一定要去踩水坑,等到放学回来时间充裕时,他就是两个女孩儿跳皮筋的支架,站得直直地撑起黑色又结实的皮筋,每次都在脚踝上勒出一道红痕。

他像个永远无忧无虑的小鹿,在森林里嬉戏,不愁来日今朝。

李妈妈想,她这一辈子,有一个老伴儿,一个儿子,就足够了。

 

后来她的乖宝儿出了天大的变故,李妈妈看见病床上缠着绷带的李熏然,觉得心里什么地方破碎了一般,她呵护了一生的儿子,竟然在她不知情的时候遭了这么大的罪。

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李妈妈想,有人用刀在她的心头上划了千万道伤口,她不知道用什么来修复弥补,然后她转头,看见了凌远。

凌远那天穿着整齐的西装,拿着一盒一盒的礼物,拉着李熏然在她和李爸爸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今后我和熏然就都是您二老的孩子,尽孝终生。”

 

李妈妈心头的伤疤在这位医学奇才的院长手下慢慢痊愈着,甚至比以往更加红润,凌远精心挑选的滋补品比那些宣传单上写的营养品效果要好得多,同学聚会时昔日的姐妹都惊叹李妈妈有了那么大的儿子却一点都不显老。李妈妈满足地拍着自己的心口:“这里,可是有两个儿子呢。”

 

“呦,”不知谁调笑了一句,“那李局长呢?”

 

李爸爸端着今天炒的第三盘鸡蛋炒柿子从厨房跑出来,手里拿着一双干净的筷子递到李妈妈手里:“快尝尝!”

李妈妈捡了一块鸡蛋吃了,总算是不咸不淡,生熟适宜,成功了。

李爸爸端着那盘菜颇为得意地说:“我就说我不会忘了怎么做,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第一次约会就是在我家,我给你炒了一道菜,就是鸡蛋炒柿子。”

李熏然推开大门:“第一次约会就吃鸡蛋炒柿子啊!爸你太小气了!老凌!蒸螃蟹去!”

凌远拎着两箱螃蟹径直要往厨房去,李妈妈这边搂住了李熏然:“我的乖宝儿,一个多月没来了。”

凌远在厨房门口踉跄了一下,一箱螃蟹掉出去四五只,初得自由撒腿就跑。

 

“嘿!老凌你进厨房别管这螃蟹交给我了!”李熏然脱了鞋奔着一只螃蟹就扑了过去,李爸爸赶紧闪到一边放好了蛋炒柿子,随后挽挽袖子对另一个方向的螃蟹发起了攻击。

 

“我看你往哪跑!”

 

客厅里一阵鸡飞狗跳。

 

螃蟹最终还是准时上了桌,中秋家宴过了,好在又逢十五,落地窗外一轮好月亮照得满屋亮堂堂,李熏然吃着凌远扒出来的蟹肉,嘴上不停,问李爸爸。

 

“爸,你是怎么用鸡蛋炒柿子把我妈骗到手的?”

 

“啊,那是……嘿你小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骗!”

 

“就是就是,爸你别跟他生气,跟我说,我也想听。”

 

“啊……那可就说来话长了,咱爷俩先碰一盅,总之呢……”

 

总之,喜欢你,所以想给你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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